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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平妇产医生贩婴案调查:其中1个买家供职于法院

发布时间:2013-08-19 11:40:55  |   来源:中国新闻网  |   作者:  |   责任编辑:
目前,当地公安部门已经立案5起,侦破两起。侦破的这两起案件的受害人都是张淑侠的同村老乡,这两户人家相距不过百米。

  记者:你后来静下来的时候,松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当时怎么没发现呢?主任经验更丰富,一眼不能看出来吗?

  张玲:我其实还是有疑问,我说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啊,我以为,我心里说的。

  解说:就这样,出生时被三个大夫同时确认外观一切正常的孩子,因为张淑侠的一句话便轻易地变成了孩子“有畸形”,并在括号中特别注明“尿道下裂”,虽然这些助产士也心有疑问,但她们还是选择了沉默。

  记者:你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听说孩子丢了,然后你就有疑问了。在事发之前,你有没有找到高主任去汇报这个事情?

  司欣:我也不能怀疑我们主任啊,我们主任是我们最高领导,我咋怀疑她?

  记者:你说不能怀疑主任,还是那句话,是主任重要,还是你看到的事实重要?

  司欣:对啊,按常规的话,她不打断我的常规(流程),我肯定不会那样去做,她不打断我的工作程序,我也不会让她去抱娃,让她去做那个事情。

  记者:但问题是说,后来听说孩子有畸形没畸形,这么大的一个事情,你是一个现场的见证的人,而且你知道是没有畸形的,你有事实的,这个时候你会觉得主任比事实重要吗?

  司欣:那我想着我(把产妇)送出去了,我送出去是正常的,至于外边发生什么事情,那应该跟我没多大关系吧?

  解说:张爱丽是董珊珊的住院主管大夫,分娩当晚,她就在医院值班。

  记者:那这个小董生完了以后,有没有跟她再见过面?

  张爱丽(富平县妇幼保健医院妇产科):生完后,本人我是没有见过,但是护士出来以后,那还有当班上班的护士护士发现了这个情况,就说丽丽姐,262床人家家属要求放弃娃了。

  记者:你当时觉得意外吗?

  张爱丽:人家说问过主任了,你不用管了,具体的你要问丽丽,我这时间长了也记不清了,当天就没有见过。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呢?

  张爱丽:第二天早上我查房的时候。

  记者:你有没有问他们?

  张爱丽:我没敢问,因为病历上都写了放弃,我不敢问。

  记者:你是主管大夫,有没有再去向当天的当班的产科里面的医务人员?去问一下到底什么情况?什么畸形?

  张爱丽:没有。

  解说:就这样,医院里没有人知道一个出生时记录上“顺产并且正常”的孩子的下落,他到底活着还是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死了又是怎么处置的?医院没有任何记录,也没有医护人员关注。

  记者:那如果家属说,张大夫讲,这个家属放弃,你会想象这个孩最后怎么处理?

  董巧丽:我没有想象。

  记者:按照一般你们的途径,正规的途径来说。

  董巧丽:因为那是我主任的熟人,我就没问过,我主任的熟人,我主任直接管理,所以我就不想这些事情,没深想,没多想关键,真想不到有这后果。

  记者:但是实际上,张主任说家属放弃掉了,她并没有说那个孩子死对不对?

  董巧丽:当时说死了。

  记者:她明确说当天就死了吗?

  董巧丽:人家说是,娃是个畸形,娃死了,放弃了,就这么说。

  解说:按照规定,如果出生婴儿有先天疾病,首先要让婴儿与家长见面,检查确诊并将结果通知家属,然后上报上级卫生主管部门给出指导性意见之后,让家长带孩子出院。如果是死婴同样要求婴儿与家属见面,家属签字确认之后进行尸检,明确死因后告知家属,有了医疗部门的鉴定之后,方可火化处理。据此,张淑侠主动要求家长放弃孩子并称找“老头”把孩子埋了都明显违背相关规定,而对此医院内无论是主治医师还是主管大夫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

  对于来家来说,没有理由不相信张淑侠家中两个孩子的出生都得到了张淑侠的关照,特别是来国峰弟弟的女儿。

  来彬锋(富平县薛镇村):就是她出生的时候,医院说我媳妇是太胖了,羊水太少,羊水太少如果强行生的话,那么风险太大。

  记者:那当时大夫是什么建议呢?

  来彬锋:院长和好多护士都给我媳妇做思想工作,说你剖腹吧,然后张淑侠就说没事你能生,她跟我们偷着说,跟我爹说,跟我妹也说,他们要是让你剖你别理他们。

  记者:果然是顺产。

  来彬锋:对,是她亲自做产。

  记者:那其实有这种经历以后内心里面也是挺佩服她的?

  来彬锋:对,当时我们特别感激她。

  解说:在来国峰董珊珊夫妇的孩子出生的第二天,一个亲戚的提醒让来家开始追问孩子的下落。同时,梅毒弱阳性的检验结果也让他们心有疑虑。7月 18日下午,来国峰夫妇去县医院做梅毒检查,结果显示梅毒螺旋体抗体“有反应性”,而新增的血清试验显示“阴性”,这样的结果说明孕妇没有问题,也正好印证了来家人的担心。

  记者:她是你们这儿乡里乡亲的,又是你长辈,你们是怎么怀疑起来,她有可能有事呢?

  来彬锋:她就是前后的语言、话对不上,开始说小孩有病,最后我爹三番五次找她问她,她就又说小孩的生殖器官有问题,开始又说让老头儿把那个小孩埋了,最后又说是自己把那个小孩埋了,这个时候我还正在怀疑,考虑到她有可能把孩子卖了。但是她弟弟那两天到我们家来了好几次了。

  记者:他来什么意思?

  来彬锋:他来就是掏两万块钱,想私了这个事。

  记者:那他怎么说?总得有个理由啊,为什么要给你两万块钱?

  来彬锋:她弟弟当时的话是这样说的,孩子现在已经没有了,就给你两万块钱你得个便宜了。

  记者:当时你们呢?

  来彬锋:然后我就想到肯定是把小孩卖了,她要是不卖的话,不可能拿钱来摆平这个事。

  记者:当时就比较肯定了?

  来彬锋:对,两万块钱在农村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解说:来国峰弟弟开始将这段经历通过网络发布并寻求帮助。

  同期:2013年7月16日晚时,陕西省富平县薛镇,来某某他妻子董某某在富平妇幼保健院诞生一名男婴。

  解说:7月20号,也就是孩子出生后的第四天,来家向富平县的城关派出所报案,要求追查孩子的下落。

  杨建龙:她说的这个小孩当时是这个老头从产房直接把小孩抱走的,但是我们发现,从监控上发现是她把这个小孩从产房抱出去的,这和她自己交代的实际不相符的,所以我们认为她当时说了假话。

  解说:经过近10天的调查,富平县警方发现张淑侠在婴儿出生后的20分钟内便联系好了山西运城的卖家潘某,大约4小时后便与潘某以21600元的价格完成了所谓“交易”。

  两天后,婴儿被卖到了距离富平500公里外的河南内黄县,贩卖婴儿的最终价格是59800元。

  记者:她说她跟姓潘的认识多长时间了吗?

  杨建龙:(她)说应该认识有10年左右。

  记者:如果说能够确定姓潘的只是一个贩婴的一个中间人、一个买家的话,那其实一个合理的推断,这恐怕不是张淑侠第一次犯案?

  杨建龙:按推理应该是这样,应该的。

  解说:8月4日,富平警方在河南内黄县成功解救了来国峰的孩子,这一案件曝光之后,又有数十个家庭到当地公安机关报案,称在富平县妇幼保健医院有过类似的遭遇。

  记者:张淑侠的下线潘某曾经因为贩卖婴儿罪,被判了5年徒刑,因病没有收监,而这次是在服刑期间作案,张淑侠与潘某相识多年,这自然让人怀疑张淑侠所涉嫌的贩婴案是否仅仅是她招认的。今年两起三个婴儿,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了这桩罪恶的交易?到底她又贩卖过多少婴儿呢?

  解说:来家小孩的案件曝光之后,马上引起了同村祁昆峰家人的警觉,但直到中央媒体报道前,祁昆峰的家人还是一直在怀疑事件的真实性。

  记者:当时你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什么感觉?

  祁昆峰(富平县薛镇村):不相信。

  王艳艳(富平县薛镇村):当时不相信,但是心里还相信,是中央台新闻不出来,我绝对不会报案。

  记者:我先说因为她从小是(你),姑姑辈的长辈,你听了这消息以后,你当时什么反应?

  祁昆峰:我不相信它(新闻),我想她作为一个医生,又是妇产科主任,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解说:张淑侠是富平妇幼保健院妇产科公认的权威,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很多亲戚朋友的孩子产前检查和分娩都会来找她。祁昆峰也是因为妈妈与张淑侠是初中同学这种熟人关系,于今年5月28号带着自己怀孕的妻子找到了张淑侠。

  祁昆峰:毕竟是关系好,也知道她的技术也好,跟她打完电话,说你赶紧下来,是两点去的,刚好赶上她上班,三点钟到那儿。

  记者:是白天的两点钟?

  祁昆峰:嗯,三点钟到了妇幼保健院,然后她就安排做B超,做完B超时间不长,刚做完,她就急急匆匆找我妈,她说不得了,不得了,挺严重的。你两个孩子挺严重的,一个脐带。

  记者:脐带怎么了?

  祁昆峰:她说是双血型综合症。

  解说:祁昆峰回忆说,按照张淑侠的解释,这种病治不好。婴儿活到两三岁就会死掉,即使不死,要么是脑瘫,要么是傻子。

  记者:刚生完的时候,你见过这孩子吗?

  王艳艳:见过,两个都见了,两个都哭了。她还刮刮,洗嘴里的脏东西,我当时心里就怀疑,你说娃不行了,你为啥洗娃嘴里的脏东西?我一直怀疑这个。

  记者:当时现场会有大夫,他们做记录的,孩子到底好不好,当时他们怎么说的?你听到他们说话了吗?

  王艳艳:不说话,不说话。

  记者:生的时候男孩女孩不知道吗?

  王艳艳:不知道,我光看见娃的头了,然后看了,她不让看,她说看啥看,不准看。

  解说:由于张淑侠的阻拦,祁昆峰全家没有一个人看到刚刚出生的双胞胎。

  祁昆峰:我们强烈要求看小孩一眼,她说你不用看了,她就是说胳膊腿都不在一起了,你见了心里难受,不见的话还好,最后她就说现在只能是我帮你处理掉。

  记者:你们理解她说的“我帮你处理掉”,这个“处理”是指什么意思?

  祁昆峰:埋掉。

  记者:但问题是你能够确认吗?孩子当时是活的还是已经死了?

  祁昆峰:她的口气里边说,孩子已经窒息了。

  解说:同样,张淑侠也让祁昆峰签了一份声明。

  祁昆峰:然后她就给我拿了张纸,纸上也是她自己写的东西,让我仿照抄一下。

  记者:她是先给了你一张纸,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祁昆峰:纸上具体的我也没记清,只记了几句,就是自愿放弃。

  记者:自愿放弃什么?

  祁昆峰:放弃小孩。

  记者:这是她自己写好的?那个表是让你重新抄上去的?

  祁昆峰:然后按了指印,然后指印旁边,还有两个小孩的脚印。

  解说:丈夫因为所谓严重疾病没有看到孩子一眼,妻子看到了,而且没有觉得孩子异常,如此明显的出入,居然在后来的日子里没有被点破,谈论这对被放弃的孩子成了祁家不能触碰的禁忌。如果没有来家小孩的案发,这也许将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记者:内心里边是想把这事给忘了?

  王艳艳:忘不了,天天都是娃的影子,天天都是。

  记者:天天都是。

  解说:直到决定报案的当天晚上,他们才第一次还原了分娩那天的种种细节。

  记者:你心里边怨吗?

  王艳艳:怨。

  记者:怨谁?

  王艳艳:怨我,为啥不坚持看娃,为啥不相信自己。

  记者:那昆峰呢?你呢?这个事情发生了,然后居然是自己从小叫姑姑的人一手弄的。

  祁昆峰:想起来就后悔,觉得她那个人挺可怕的,我只是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

  记者:那如果说你真的有机会,还能再见到张淑侠,你会跟她说什么?

  王艳艳:我想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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