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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廊:远去的马蹄声(三)

发布时间:2015-12-30 09:34:24  |   来源:中国甘肃网  |   作者:佚名  |   责任编辑:许蓉
  原标题:河西走廊:远去的马蹄声(三)  三  大月氏人来到妫水流域之后,生存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它周边的邻国比较文明,不像匈

  原标题:河西走廊:远去的马蹄声(三)


  三

  大月氏人来到妫水流域之后,生存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它周边的邻国比较文明,不像匈奴人那么凶悍贪暴。它的西边是安息国。安息地域辽阔,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商业发达,“其属小大数百城,地方数千里,最大国也”(《汉书·西域传》)。其地出产一种鸟蛋,其大如瓮。又有一种犁千眩人,“善眩”,风俗奇异。南面的罽宾国也是一个户稠人多的大国。罽宾国的统治者,就是当初被月氏人击败赶走的塞种人。塞种人西迁至此,征服了罽宾人,成了罽宾的主人。在异国他乡,塞种人和月氏人各自都找到了安身之处。这一大片地域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有目宿、杂草、奇木、檀、榱、梓、竹、漆”。人民“种五谷、蒲陶(葡萄)诸果,粪治园田。地下湿,生稻,冬食生菜”(同上)。月氏人入乡随俗,渐渐放弃了放牧生涯,开始定居,在庄园附近种植稻麦五谷,栽培葡萄,“粪治园田”,演变成了农耕民族。这一带的手工业也很发达,“其民巧,雕文刻镂,治宫室,织瀱(音ji,用毛织成的毡子),刺文绣,好酒食。有金、银、铜、锡,以为器”。民间的商贸交易活动十分红火。民众“以金银为钱,文为骑马,幕为人面,出分封牛、水牛、象、大狗、沐猴、孔爵、珠玑、珊瑚、虎魄、璧流离”。当地人生活富裕,只注重享受,他们不肯像物资匮乏的匈奴人那样四处征战杀掠,抢夺财物妇女,所以国家之间相安无事,很少发生争战。月氏人生活在这样一个“地肥饶,少寇”的环境中,自然有了乐不思蜀的心理。难怪汉武帝派遣张骞千里迢迢历尽艰辛来游说大月氏国,原来是想说动月氏人联手夹击匈奴以复仇,不料月氏王竟以“自以地远,殊无报胡之心”为由,委婉地谢绝了张骞的游说。

  张骞走后不久,大月氏人就越过阿姆河,占领了大夏全境,以大夏王都蓝氏城为都城。这时候的大月氏,已是泱泱大国。《汉书·西域传》说它拥“户十万,口四十万,胜兵十万人……土地风气,物类所有,民俗钱货,与安息同”。西迁的月氏人,最终融入了葱岭以西的印欧语系东伊兰语民族。后来,大月氏又演变成了当时世界上四大强国之一——赫赫有名的贵霜帝国。但是,月氏人与河西故地的精神联系并没有就此断绝。他们的后人各支庶曾建立九个国家,这九个支庶王族皆以“昭武”为姓,代代相传,史称“昭武九姓”或“昭武家族”。它使人倏然想起远在河西走廊的月氏人国都昭武城。20世纪,有学者在印度发现了贵霜王国第四代国王迦腻色迦的雕像。这座雕像身着游牧人服装,手执利剑,一副游牧人的英姿。这些星星点点的痕迹,在向我们隐隐传达着同一种信息:远徙中亚的月氏人,始终念念不忘河西故地,旧时生活!他们在以独特的方式表达着深藏心底的绵绵怀念。再后来,贵霜帝国发生内乱,分裂,“数以万计的大月氏人不甘臣服于已经印度化了的贵霜南朝,纷纷踏上东归之路。他们或涌入塔里木盆地诸国,如鄯善、于阗、龟兹;或流寓东汉京都洛阳;更多的人则返回河西故乡,在敦煌、凉州等地生活。”(《中国河西走廓》第60页)不仅如此,由于一个特殊的机缘,月氏人甚至为自己的故乡送上了一份特殊的厚礼——那是公元开始前后,产生于身毒国(今印度)的佛教(公元前6世纪至前5世纪)经由贵霜王国传入西域龟兹、于阗国,再递次传入敦煌、张掖、凉州,再传长安,向洛阳、大同等地扩散,遍及中国。在佛教传入中国的过程中,大月氏人统治的贵霜王国是重要的中转站,而浪迹西域、河西、中原等地的月氏僧人竺法护、龟兹人鸠摩罗什、月氏僧人昙无谶等一批人,先后将大批经文译为汉文。他们是佛教东传的几个关键人物。

  四

  再说乌孙人赶走了月氏人之后,就在伊犁河谷留住了下来。位于天山北麓的伊犁河流域,堪称是中亚腹地一块最美的绿洲。这里地势开阔,多雨雪,气候湿润,起伏的山峦上覆盖着密密的松树林,河谷地上绿草如茵。伊犁河水里漂着蓝天白云,清得令人心醉。乌孙牧人散居在河两岸广阔的山谷草原上,占地五千里。他们的首领猎骄靡在赤谷城建起了都城,抓紧时机恢复国力。不到三十年,乌孙已是六畜兴旺,人烟稠密。为了尽快增强军力,乌孙国还采取奖励政策,号召民众养马,于是民间养马之风大盛,户户蓄骏马,处处有马场,有的富人家中竟有马四五千匹。乌孙人“控弦数万,习攻战”。到东汉班固写《汉书》时,已有“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汉书·西域传下》),俨然是西域地区数一数二的泱泱大国了。

  乌孙是在濒临灭绝之时由匈奴一手庇护而得以存活下来的,故一向尊奉匈奴为宗主国。但是,受人翼护也仰人鼻息的日子并不好过,一代枭雄猎骄靡骨子里日夜都想摆脱匈奴人的控制。等到老上单于一死,猎骄靡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年年用车载着贡品到匈奴王庭去“朝会”了。匈奴也曾遣骑兵伐乌孙,结果吃了败仗,“以为神而远之,固羁属之,不大攻”。就在这当儿,游说月氏国不成的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又来游说乌孙国。其时为公元前121年,匈奴人已被赶出河西,但匈奴的国土面积仍非常广大。它东起今东北地区,西至西域(今新疆等地),南至长城沿线,北至北海(今贝加尔湖),号称南部天下由汉朝统属,北部天下归匈奴掌管。它在西域设有“僮仆都尉”——这个有趣的官职名似乎是说,西域诸国都是它的“僮仆”——控制着整个西域。这里我们不妨琢磨一下,汉武帝为什么会多次派人到西域,且单单挑选月氏、乌孙两国作为争取对象呢?这一切都与对付匈奴有关。汉朝夺取河西之前,汉武帝的想法是,一定要联络一两个西域强国,从背后牵制匈奴,进而形成南、西两面夹击匈奴之势;汉朝夺得河西之后,汉武帝又认为,最好是争取一个战略伙伴回到河西故地居住,替汉朝守住河西。汉武帝选择月氏或乌孙的原因很明显,一则它们都是西域最有实力的强国、大国,二则它们原本都是河西人,而月氏国还与匈奴有血海深仇。遗憾的是,月氏人乐不思蜀,再也不肯回过头来卷入汉匈之间的厮杀中去了。汉武帝在争取月氏不成,单独发动攻击匈奴的战争,夺取了河西,建立了河西四郡之后,又听从张骞的建议,派张骞去试探匈奴属国乌孙人的态度,争取让他们背匈向汉,最好是争取他们回到河西浑邪王故地,成为匈奴与西羌之间的一块楔子,借以切断匈奴右臂,使匈奴不能与祁连山西侧的青海若羌诸部族联系,从而彻底消除匈奴联合西羌南下侵犯的隐患。此时的乌孙人,对汉朝的国力、文化等等并不很了解。他们也许已经风闻,汉军于两年前大破匈奴,匈奴势力已退出河西,并正在节节败退,退出河套地区。对于汉朝强大的军事打击力量,他们应当是有深刻印象的。但也就仅此而已。他们以为汉朝可能就相当于南边的另一个匈奴——军力强悍,杀人如麻,欺凌弱族。故张骞初到赤谷城王宫参见猎骄靡时,猎骄靡昆莫很自然地以拜见匈奴单于的礼节回礼。张骞不知乌孙昆莫不谙汉情,以为昆莫是有意倨傲,轻视汉朝,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他说,你不行大礼,我就把汉皇所赐的金币全部带回去!昆莫一怔,才知道这汉人于礼节的规格甚为讲究,遂按汉使要求,行叩见天子使者之大礼。张骞这才说明来意:“乌孙能东居故地,则汉遣公主为夫人,结为昆弟,共距(拒)匈奴,不足破也。”张骞以美人为诱饵,提出要乌孙人重返河西,联汉拒匈。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乌孙君臣不很了解汉朝底细,怎肯为一位汉公主、为结交一个远方大国而背弃匈奴、离开美丽的新家园?这一步走不好,没准儿会招来大祸。自以为是的汉武帝是太过自信、太轻看乌孙人了。乌孙昆莫虽然婉拒了汉朝的“美意”,为表示感谢与友好,以数十匹乌孙名马相赠,并派使者随张骞到长安参观。使者回来后备述汉家煌煌威仪、浩浩疆域,以及汉人织造出来的精美无比的丝绸,轻薄透亮、工艺考究的陶瓷,先进的武器如机弩,等等,乌孙贵族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文明水准如此高、国力如此强盛的国家!(原作者:管卫中)从此,汉、乌两国开始了日益密切的交往。

  乌孙与汉朝的频繁来往,再度激怒了它的老宗主国匈奴。他们威胁要收拾乌孙这个背主负义的小人。乌孙害怕了,只好进一步向汉朝靠拢,主动要求迎娶汉家公主,作汉朝的小兄弟。汉皇大喜,以区区一小女子而得一大国作奥援,何乐而不为?他发觉乌孙国正按他的意图步步入彀,当即允诺。乌孙昆莫猎骄靡挑选骏马千匹作聘礼,派使臣排排场场到长安迎娶汉家美女。汉武帝下诏将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公主嫁给猎骄靡,赏赐的乘舆服御等物极丰,陪嫁的女官、宦者、侍女、卫兵有数百人之多。

  细君公主不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远嫁胡人的汉家女子。开此先例者,是汉高祖刘邦。或者说,刘邦是把春秋战国时期华夏诸侯之间互嫁女子以结盟的手法,挪用到了西域。从那时候开始,以年轻女子拉拢关系,结成姻亲,成了中原王朝的一种外交手段。汉唐数百年间,几十名青年女子先后走上了西去的不归路。

  且说匈奴人闻听此消息,深恐汉、乌关系过于密切,也急急忙忙地将一位匈奴女子嫁与乌孙昆莫。猎骄靡在两个大国间玩起了平衡术。他将细君公主封为右夫人,把匈奴女子封为左夫人,谁都不得罪。而这位出身于天潢贵胄的细君公主,本是一位感情细腻、敏感而性格文弱的女子。从锦衣玉食的汉家王府乍然来到草原上,她住不惯乌孙人的帐篷,吃不惯腥膻的羊肉,喝不下奶茶、酸奶,听不懂乌孙人的语言。尤其是,面对年纪比她大好几十岁的丈夫,她无法与他进行感情交流。尽管猎骄靡别治汉式宫室供她单独居住,并不时地来看望她,乌孙臣仆们对这位远嫁来的汉家公主也很尊重,她也常常赐金币礼物给昆莫的左右贵人,与大家相处得甚好,但她在这里无论如何找不到家的感觉。看见天上南飞的鸿雁,想到自己此生再也难以见到家乡的亲人,她总是愁肠百转,每日以泪洗面,寂寥难捱之时,唯以文字遣怀。后世流传着她的一首诗: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数百年间,远嫁西域、匈奴、吐蕃、吐谷浑的女子们一去便无消息。没有人晓得这些女子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熬煎、苦痛与思念。这首诗让后人真切地触摸到了两千多年前一个灵性女子在异国他乡活着的内心感受。它与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一样令人恻伤。据说,当年这首诗流传到长安,天子读了也不免心生哀怜,隔一两年就派使者去送一些帷帐锦绣和家乡的食物给她。老昆莫不懂汉家诗却也察觉到了夫人的心绪,觉得自己毕竟年老气衰,再这样下去,白白耽搁了这位汉家姑娘的青春,就盘算着把她嫁给自己的孙子军须靡,将来军须靡继昆莫位,她也就有个依靠。当时的乌孙习俗就是这样。不料深受汉家伦理观念熏陶的细君公主,死活不肯接受这种在她看来极为荒唐的改嫁。她上书汉皇,希望汉皇出面制止这种胡闹。汉武帝回诏说:“为了咱们大汉朝与乌孙共灭匈奴的大业,你就按照乌孙风俗嫁给军须靡吧!”细君无奈,只得含泪从命。不久,老昆莫病逝,军须靡继昆莫位。细君公主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少夫。但细君公主还是无法适应这种生活,镇日孤独悲伤,终于忧悒成疾,含泪死在了乌孙。细君公主在乌孙生活了约四五年,她死的时候大约也就二十一二岁。

  细君公主玉殒花枯,但汉、乌之间的关系不能疏远。汉廷又把楚王刘戊的孙女解忧姑娘封为公主,续嫁给了军须靡。这个解忧公主可不像细君公主那么内向、柔弱。她带着侍女冯嫽千里迢迢来到乌孙,抱定了为国家捐献一生的恒心。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她的夫君军须靡,并不是一个粗野愚莽的男人,而是一个胸怀大志、感情又很细腻的青年;西域的生活也并不那么可怕,这里的人们热情豪放,能歌善舞又骁勇憨鲁;这里的草场森林一望无际,草原上骏马奔驰,河水清澈,天高地阔。除了对乌孙人的饮食一时还不能习惯以外,她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她与军须靡渐渐滋生感情,琴瑟相和,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就在此时,军须靡突然得了重病。他与解忧公主尚无子嗣,只与匈奴裔夫人生了个儿子,名叫泥靡,年纪尚幼。军须靡临死前把昆莫位传给了他叔叔的儿子翁归靡,留下遗嘱:“泥靡大,以国归之。”解忧公主痛失夫君,眼泪还没擦干,又按胡俗改嫁给了丈夫的堂弟翁归靡。大约是这位新昆莫体态比较肥胖的缘故吧,乌孙人称翁归靡为“肥王”。她与翁归靡一起生活的时间相当长,给他生有三个男孩、两个女儿。长子叫元贵靡;次子叫万年,后成为莎车王;三子叫大乐,长大后为乌孙国左大将;长女叫弟史,长大嫁给龟兹王为妻;小女儿叫素光,后嫁给乌孙一位若呼翕侯(官职名)。虽然子嗣累累瓜瓞绵绵,但解忧公主再也没有从肥王这里找到先前与军须靡有过的那样一种相知相亲的感情。在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婚姻生活中,解忧公主无数次地睹明月而念故人,暗自潸然。尽管如此,作为妻子,作为大汉的特殊使者,她帮助翁归靡做了许多大事。(未完待续)据微信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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