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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乡下人

发布时间:2015-12-30 08:06:34  |   来源:安徽电视台  |   作者:佚名  |   责任编辑:许蓉
孤独的乡下人
  12月28日是沈从文诞辰110周年。沈从文不是个难以解读的人,虽然一直在被“重新发现”中。他写了那么多文章,那么多文章写他,这个人是能解读个大概齐。有些部分无法解读或者易被谬读,不如不读。   沈从文很有才华,二十岁跑到北京混码头的时候,连标点符号都不会,到1949年改弦易辙一头扎进文物中,从文学到物质文化史和杂文物研究,他先后成就了两座高峰。沈从文也是个运气很好的人,一出道就得到很多人的提携。初来北京报考燕京大学失败,穷困潦倒之际,北大教授郁达夫冒雪相见,撰文为其鸣不平。至于后来得到林宰平、胡也频、丁玲、徐志摩等人的帮助,一步步在文坛展露才华站稳脚跟,乃至在胡适的一力提携下,以小学文凭在大学任教,这一路走来,不可复制。   走上讲坛的沈从文紧张得十分钟说不出一句话,又十分钟把一堂课的内容悉数倒完。胡适不仅没有见怪,反而为之撑腰:“上课讲不出话来,学生不轰他,就是成功。”袒护之情有目共睹。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在中国公学,沈从文对著名的合肥四姐妹之一张兆和展开了长期的坚韧不拔的追求,张兆和从坚拒到最后接受,花了四五年的时间,这个乡下人终于喝到了梦寐以求的甜酒。只是也许所有的甜酒,最后都会喝出苦味,即使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爱过的最好年纪的人。   胡适曾对张兆和说:“沈从文顽固地爱着你。”而骄傲的张家三小姐说:“我顽固地不爱他。”她接受他的爱情,更多的是削足适履的屈服,所以多年的生活,其实张家三小姐的脚上早已血迹斑斑,只是她是个大家闺秀,隐忍而已。他能安身立命的才华,她不懂,也不想懂。他经常流鼻血,她都觉得不体面。她不爱他,她也没有办法。而沈从文死缠烂打的追求,是要得到自己爱的女人,他被爱情折磨和拒绝羞辱的心,没有空间再去想:张兆和爱不爱自己?爱情是不是一厢情愿也可以?所以他的追求和得到都是单方面的满足。最初,他满足于他的单方面的满足。   但是后来,他一定感觉到一些什么。婚后的日子,张兆和找出各种理由,回避跟丈夫团聚,以至于沈从文抱怨:“你爱我,与其说爱我的为人,还不如说爱我写信。” 其实很难说谁更爱写信多一点。沈从文是将张兆和当成女神来爱的,而不是柴米油盐的妻。在妻的面前,他抬不起头。“一看到妻子的目光,总是显得慌张而满心戒备”。所以当他不在妻的身边,写信给“三三”的时候自信且喜悦。“三三”是他心中诗意、灵动的女神,而喜欢穿着蓝布袍子的张家三小姐却是冷淡的,她要做家务,她要带孩子,她要照顾沈从文,她还想好好工作。她不是他停泊的港湾,不是他照明的灯塔,甚至不是与他并行的另一只行走在碧溪岨上的翠翠的小船,而是一艘鼓胀着风帆、鸣响着汽笛的航船,理性、清醒、务实。而从湘西来的乡下人,是笨拙的。当巨大的政治风波袭来,他既不知道风自何来,也不知道风往何去,他在风中错乱了。迟钝、恐慌、崩溃,甚至自杀,固然是一个知识分子的狷介,是一个文人的孱弱,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的敏感,他的脆弱,是她的困扰,而他的善良、赤诚乃至才华,让这困扰变得黏腻不清。   两个优秀的人结合,未必就是优质的婚姻。只是那个时代的婚姻,如果不是郁达夫式的狗血剧,也是一笔纠缠不清的糊涂账。张允和记录过一幕:1969年,沈从文下放前夕,站在乱糟糟的房间里,“他从鼓鼓囊囊的口袋中掏出一封皱头皱脑的信,又像哭又像笑对我说:‘这是三姐给我的第一封信。’他把信举起来,面色十分羞涩而温柔——接着就吸溜吸溜地哭起来,快七十岁的老头儿哭得像个小孩子又伤心又快乐。”他爱她,他是个爱的孤独又认真的孩子。1985年,一位采访他的女记者说:“沈老,您真是受苦了。”沈从文抱着女记者的胳膊嚎啕大哭,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始终像个孩子,需要呵护需要照顾需要理解的孩子,而不是可以给予可以依靠的肩膀。几十年的婚姻,她一定很挣扎,很无助,只是以张家三小姐的性格,这一切并不能动摇她。   神志模糊之前,沈从文握住张兆和的手说:“三姐,我对不起你。”沈从文去世之后,张兆和整理出版《从文家书》,写过一段《后记》,“从文与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答案,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 理解未必是婚姻幸福的保证,就像两情相悦未必能够护佑婚姻,但是一定是婚姻的基础,是以后长年累月的磨合中的润滑剂。没有润滑剂,这磨合一定很疼。   你爱的人,其实是你的欲望在他身上投下的影子。幸而,欲望迟早会稀释得很淡,很浅,剩下一些相濡以沫的记忆,一些血浓于水的牵绊,还有一些习惯,就够了。我仍然觉得他们是幸福的,幸福有很多种,沈从文和张兆和的幸福,是各自孤独的幸福。   唐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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